第七章 短剑对短剑
内馆的灯光突然暗淡了下来，只集中在场地上两台机甲的身上。
总不可能修身馆的三大名人，就这样全都被挑了，那日后他们这群人哪里还抬得起头来，如何在其他的会所面前保持优越感。
因为这意味着白色机甲的驾驶者已经看穿了他的攻击意图，知道他下一个攻击的方向。
在一些民间机甲比赛里，那样的吸金速度是许多所谓明星远远不及的。不说一些世界著名的机甲公司参与的达喀尔比赛，机甲超级碗联赛，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
短剑是老掉牙的机型，但无可否认，它是机械性能里最具广阔潜能的机体，也是当年的旧机体，所以对操作的要求极高。甚至有时候可以做到一些加装了各种电子辅助设备的现代民用机甲无法做到的动作，但需求的操控无比复杂，然而在《机甲大观》这本出自国际权威杂志的书中，许多过去的高手对这种机甲可谓是赞誉有加，但这些人大多数都早已作古，只留下这台足够送往博物馆的机甲见证历史。
但联想到之前林海崭露的恐怖实力，众人不免心里又打了个突。
尽管她对林海仍然因为先前他落了自己面子而带着些不满，但这一刻，她心底又多了一些期待感。
陆铭是清远学院和她一级的学员。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根据实力评测，陆铭已经达到了帝国机师等级划分体系里一名高等机士的程度。机士有初中高三等分级，比机士更高的等级，就是机师。
陆铭在无数场格斗中的必胜招式，竟然会被对方隔开。毋庸置疑让一些狂热的追随者也因此震惊。
刚才林海和狂牛兰西的对决，以及那番话，让她的脸火辣辣，内心对他恨到了极点。如今她也和瑜伽室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一并到达看台，但还存了几分冷静，她想要看到，那台白色机甲里的林海到底在机甲操控上的表现如何。
原本担心林海扮猪吃老虎实际是个高手的人们终于放下心去。
“原本以为陆铭要打久一点……没想到，他是想速战速决。是白色短剑的手速测试太差。让他没有对敌的欲望么。”有人喃喃评价道。
再加上格斗过程中，那纯粹是一种直觉，对方似乎是一个并不熟悉机体的驾驶者。也就是说，如果他刚才打倒的还只是初次碰过这种短剑机甲的新手，对机甲只是初次操作。那么可以说，这样的局面，他其实已经输了。
就像是两军对垒，如果被对方寻找到了攻击方向，攻击重点，就已经处于下风。
周围高强度玻璃阻隔看台上坐了许多人，林薇也在其中。
林海终于依照电脑提示进行了格斗之前的测试。白色短剑动了，连环突拳有模有样，但最后一拳似乎没怎么把握好，所以有些跌撞，然后一个凌空回旋踢落地，机体很大程度的偏斜朝左滑了两步，最终勉强站定。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脏都那么一瞬间揪了起来。
这是一种名为“短剑”的机甲。属于帝国的三代变种机型。虽然初始人形化的结构，简单得有些过时的构造在如今的审美看来有些单调。然而不可否认，这种机甲在过去的两百年里曾经风靡一时的经典。
大屏出了显示：“白色短剑，有效操控手速：每分钟43动。落地平衡度：64％”
眼前这辆白色短剑比他从前的对手还要差劲不少，所以他选择了一击毙敌的战斗方式。
很明显，黑色短剑的这套打法，存得就是快速将对方击倒结束战斗的意思。
“是连环四突爆拳！”看台上的人们知道底细的，已经附和出声。
但此时黑色机甲座舱里的陆铭，因为耗费体力的损耗已是气喘吁吁。看着脚下倒塌的白色短剑，还犹有余悸。
而他每每进攻，白色机甲看似被拳头，被关节砸中，但都是以装甲最厚的部分去承担这样的攻击，每一次，都避开了对自己最致命的攻击，至少挡下了六成威胁最大的伤害。看上去白色机甲被压制得很厉害，但实际上的受损远远低于这种表现出的情况。
如果要说天空之轮会所里什么区域最让人感觉热血沸腾，最让人期待。那便是核心区域的机甲格斗内馆。
一拳直接击溃一直抱头互搏的白色短剑，直冲面门。白色短剑在这一拳下所有控制系统失灵，防守崩溃，反方向倾侧，接着黑色机甲便是长驱直入，破甲拳推波迭浪般砸在毫无反抗力的白色短剑头上。每一击都将其打得东倒西歪。看上去极为凄惨。
也正是因为它可以广泛结合操作者开辟出极大潜能，所以在天空之轮，使用这种机体用来格斗便能很大程度的体现出操控者的水平。
白色短剑在最后关头动了，它的速度动得不快，甚至要比黑色机甲还要慢了不少，但是左右连晃，黑色机甲那疾如狂风的拳头，竟然每次险之毫厘的从白色机身装甲上斜斜擦过！第四拳命中他的肩膀，整个机体都颤抖了一下，白色机甲双掌重迭在黑色机甲跳起直挑而来的合金腿上一个弹压，这才借力往后退避。这一前一后不过短短刹那，但却让观战者集体心坎一跳。
这对很多机甲操控者而言是合格的水平，然而面对陆铭，这个成绩已然看出了双方差距。
尽管没有战胜“战王”陆铭，但真正有眼力者已经忍不住会去思索，如果当初趁着黑色机甲短暂破绽的刹那，白色机甲合金腿真正贯穿了黑色机甲的头具。那么现在，又该是怎样的结果。有眼力的高手情不自禁的这样去设想，设身处地在黑色机甲操控者的局面，都不得不承认，这是足够猥琐阴毒的一击，连他们想想都头皮发麻的杀招。
韦莫带着林海来到机甲馆的后台，看到那台机甲显露出来人机工程的线条，林海心底的热血一时又有些涌了上来。
林薇心脏怦然一跳。一个高等机士，未来机师的出现，可想而知对如今逐渐没落，知名度渐渐下跌的韦恩集团来说，将是怎样的强心剂？
周围看台立即爆发出喝彩之声。
来人正是修身馆机甲格斗最高战绩的保持者——“战王”陆铭！
机甲脚尖挑向林海，白色短剑在短时间迅速转身，以手臂最厚的装甲护搏抵挡黑色短剑的攻击。与此同时黑色短剑机甲弹起半空，脚踢拳砸，暴雨一样倾侧而下。白色机甲就在这种情况下节节后退，而且显得极为吃力狼狈，不断在对方冲击力下失去平衡，但总能够在艰难中险险稳住。
相比起林海的防守，这才是陆铭最震惊的地方。
白色机甲被节节逼得后退，很多人看不清楚个中门道，只是觉得相比起其他被陆铭击败的对手，这辆白色机甲虽然看上去被逼得山穷水尽，但他已经支撑得。前所未有的久。而更别提在那一瞬间，白色机甲居然还有反击的能力！白色机甲直踢而上的合金腿，这一脚，绝对有扭转战局的可能！
有太多对手，在陆铭这一套下摧枯拉朽的被击败。
黑色机甲凶猛的进攻。白色机甲的退避，抓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她漂亮的眸子眯了起来，对这个名字轻轻喃语咀嚼。
升降台载着林海的白色机体进入到场地之上。透过驾驶舱，林海已经看到对面那台陆铭的黑色“短剑”早已经在原地准备就绪。
林海在贫民窟垃圾堆里经常见到这样大量的老式机甲杂志，杂志上大多都是这样的机型，以他的博览残书，这种经典老旧的机型在他眼睛里看起来，格外的美丽亲切。
一个职业机师，往往已经决定了光明的未来。
而就是这么短暂的失神，立即被敏锐的白色短剑抓住了这一瞬息，他长脚撩高爆发一挑，自下而上狠狠踢中黑色机甲下颚。
唰唰唰唰！对面的黑色短剑快速跳跃步的挥出数拳，然后凌空一个转折踢腿，漂漂亮亮落地。给这种极难操控的老式机甲潜力做了一个完美诠释。
他的这种贴身短打是疾风，是暴雨，是他最有效最凌厉的攻击手段，以往的对手，哪怕是实力最接近于他的高手，在他这最有效的打击之下，也撑不住半分钟。
林海如今面对的就是清远学院极为出名，拥有高等机士实力的陆铭。如果林海能够战胜他。
“竟然是，避开了。”
只有达到高等机士，才有可能未来真正成为一名真正职业机师。
而之所以黑色机甲没有处于下风，则是完全因为陆铭的机甲操控手速和实力等级，完全对白色机甲造成了压制！
但这次却没有任何人嘲笑林海。因为任谁都明白，在黑色短剑的这种攻势下，无论换上他们任何人，都不可能比白色机甲里的那个青年撑得更久。
黑色短剑停住了手。重新站立。
陆铭因为心中的震动而有些失神。这样的失神反应在机甲操控上面，兴许只是短短的一滞。
他看向兰西，微微一笑，“狂牛你明显踢到铁板上了，这小伙子身体素质极好啊！”
而现在，这个手速和实力等级明显低于自己的白色机甲驾驶者，竟然硬生生在他的这种凌厉攻势下，支撑了一分钟。
与此同时，有人拨开了人群一角，走了出来，来人是个青年，眉目俊朗，手上还提着包，似乎刚刚到来，不过已经目睹了狂牛和林海比试的那一幕。
就在众人对黑色机甲一开始就穷追猛打而失望不已，担心自己看不到一场精彩格斗的当儿。
有效操控手速是衡量一个机师操控技术的基本单位。虽然不是全部，但很能说明实力。一个手速达到每分钟40动的机士，可以算达到军队机甲列兵的级别，可以对机甲进行简单操作。
在无数人的瞩目中。
……
相比起来，修身馆里其他部分的区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这样的可能，难道就要在这机甲馆上演发生！？
当机甲馆那道大门轧轧轧朝着两边滑开的时候，拥有诺大占地面积的内馆便出现在人们眼中。很多人几乎是自觉的停止了手中的锻炼，到了有着严格防护的两侧看台之和-图-书上。机甲馆开门，那便代表着最吸引眼球项目的到来，馆内所有的晶屏，都直接切换到了内馆机甲格斗的场地之上。
这是一幅暴戾的画面。
直到白色短剑完全被压制，陆铭的驾驶舱传来韦莫的音讯，“陆少，足够了。虽然你每年会费都交得很多。但总不至于每次都要让俱乐部花一大笔钱去修复被你损坏的机甲吧。”
林海的声音从通话器传来，“我争取。”
陆铭据说是帝国清远大学的优秀学员。他的优秀在清远大学都有所耳闻，而其本身也是河畔星上层子弟，背景来历很不简单。会所里有的有心人动用了一些手段，也很难查探清楚陆铭的来龙去脉。只知道他家中人对他在修身馆这里喜欢开着机甲和人格斗的兴趣倒是并不多加干涉。
谁也不知道黑色机甲中，陆铭的震惊。
面对看台四周传出对这场精彩格斗的掌声，陆铭很明确的知道，考虑到白色短剑里的驾驶者与他相差甚远的机士等级，就对方对战术战略的判断，这绝对是一个平局。
望着下方的那台白色短剑，林薇握着护栏的手，渐渐用力紧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短剑这种机体，更是第一次操控。
就是某些地区的机甲赛事中，一名高等机士都是薪金丰厚。一些机甲集团也会高薪聘请机师加盟公司，对机甲提出改进，参与设计，甚至为公司代言。造成的影响力都是不可预计。
“林海……”
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反应过来并以有限的手速进行最大条件的规避。这个小子。很不简单。
不！陆铭毕竟是陆铭，在短暂一滞造成的破绽瞬间，黑色机甲立即反应并作出了规避，战术头具在这瞬间朝后避仰，那足以改变战局的白色合金腿，从他下颚直贯而上，仅仅只是擦体而过。避开了战术头具被踢爆影响到操控的风险！
“有效操控度测试。请按照以下指令进行机体操作：……”
陆铭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随即以极快的手速做出了反应，黑色机甲反手抱住白色机甲破绽大开的合金腿，用力一摔砸翻在地，黑色机甲显然心有余悸，再也不给白色机甲反击的机会，冲前又是猛烈的贴身短打。
陆铭操作的黑色短剑在这里战胜过不少挑战者，见到过他历场比试的人们，都清楚这是怎样的战斗方式。
当然手速越高，代表这个机师越能做出复杂的战术动作。而机甲的战斗力，往往就是需要这些战术动作来体现。
陆铭面对倒地的那台白色机甲，心中五味陈杂。
仅仅是这一瞬间。座舱里的林海眼睛里的兴奋明亮，抹过去一丝遗憾。
黑色机甲和白色机甲交手的刹那，就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机甲里的陆铭，神情已经严肃了起来。对方的手速比他慢，也就是说实力等级上自己完全处于压制的地步。然而在他的突进之下，对方还能避开他的攻击，这证明了那台白色机甲的操控者，有效反应的精度和准确度，确实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战王”这样霸气的绰号，自然也就是陆铭打出来的。在机甲馆中，他少见对手。如今见到初来乍到的林海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众人对陆铭的出战又多了几分希望。
林海在剧震的座舱中，尽管满身是汗，但是他手中的指令，皆是有条不紊的通过控制中枢传递着，他的手像是弹琴一样在机械杆之间律动，面对机舱外黑色机甲的近身的可怕威势，他的神情没有显露任何畏惧，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用他最大限度的能力，去抵御，去防守。
对面陆铭轻声一笑，开启通话后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一些君临天下的气质，“我在这片场地上战胜过无数对手，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惊喜。”
此言一出，周围人群情绪顿时拔高到极高的程度。
打开舱盖，林海坐入机舱之中，摩挲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操控设备，还有一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满足感。
又向林海一笑，伸出手，“很了不起的体能，我是望尘莫及，不过不知道阁下对机甲格斗兴趣如何？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对于陆铭而言，双方手速的差距很明显已经说明了彼此的实力落差，他已经失去了和对方好好切磋打一场的兴致。
接下来众人纷纷看向林海。
馆内的大屏幕上现出一个数据：“黑色短剑，有效操控手速：每分钟80动。落地平衡度：90％”
这样的人才可以发展到被军方吸纳了。如果不是在军方，而是下放到民间，也是比普通职业更高等级的地位。
两人声音消减，座舱内晶屏出现文字，传来一个提示音。
黑色短剑在此募然突进，几次踩着合金地面，便带着巨大动能来到林海面前。短拳收放自如的快速连珠爆发打出。
尽管是这么想，但黑色机甲没有给他喘息之机的疾切而上，看台上的林薇知道这是机甲格斗中最流畅的基础搏击“贴身短打”，而不幸的是陆铭似乎将这一套发挥得炉火纯青。
刚才这个突进拳凌空回旋踢，就是对机师要求很高的战术动作。能直观体现机师的水平。